藏在朦胧里的爱
作者:颜彦欣 播音:龙利霞
读罢《藏在罐子里的爱》,我心中总浮现着两个老人的身影。她们的爱,不曾装在罐中,却深藏在朦胧的记忆里,待我轻轻展开。
一个是我的外婆。她是质朴的老人,质朴得像我们家黄泥黑瓦砌的老房子。小学四年级后,她便永远地睡去了。她的面容在记忆里渐渐泛黄、模糊,我拼命想抓住她,却什么也没抓住,只握住一把岁月里,朦胧的轻烟。老房子的那个房间,我至今不敢轻易踏入——那里锁着太多不敢触碰的记忆,和足以泪目的瞬间。是那个清晨,她成了冰冷的躯体,任我和母亲哭哑了嗓子也不肯醒来;是无数个黎明,她已在地里捉虫除草,而我还在她温热的被窝里,枕着她的气息酣睡;是昏黄的灯下,她从旧木箱底颤巍巍地掏出一方皱帕,层层展开,将积攒的毛票悄悄塞进我手心。老厨房的黄泥灶被岁月熏得黢黑,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,那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冬天。她,亲亲的外婆,曾经经营着我们共同的生活。有她的日子,一碗萝卜,一碟白菜,也足够温暖,足够香甜,是够我痴痴地回味一生。是的,外婆的味道,是炊烟混着泥土的芬芳,永远氤氲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,让我时时望着她所在的远山,翻检那些永远不会远去的记忆。
许是缘分使然,我遇见了w奶奶。她像是时光赐予我的补偿,让我得以续写与外婆未尽的缘分。这位可爱的老人,笑容能融化我心底里所有的坚硬和冰冷,笑声能抚摸我的心灵。清明前后,艾草正嫩,超爱吃青团的我怂恿他致电w奶奶。一接到电话,w奶奶二话不说,提篮携镰便下田去了。待我们赶到,篮中艾草已过半筐。
起初,我局促地立在田埂,手足无措。先发个呆呀?w奶奶一句乡野玩笑,瞬间消解了我的不安。从采艾、择洗,到揉淀粉、捏团,那个下午,我完全沉浸在她的欢声笑语里。更让我惊讶的是,这位古稀老人竟有着不输年轻人的活力——做青团,还要录像发个抖音,记录她不老的晚年,甚至要我教她配乐,题字。那一刻,我才惊觉,原来与祖母辈的相处可以如此轻松,快活,自在,随意。她,就如我的外婆,我就那么想着亲近,再亲近。那刚出锅的青团,碧莹莹的,咬一口,香甜软糯,红糖在唇齿间迸溅,暖意从舌尖流淌到胃里,最后汇入心田。
如今,老房子几经修缮,依然立在原地;青团随处可买,口味层出不穷。可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温暖,却永远定格在了往昔的时光里。只能在某个恍惚的瞬间,轻轻取出,反复咂味。
今日,小雨淅沥,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一圈圈涟漪。窗外,朦胧,迷幻,雨丝无休无止。那些深藏在记忆褶皱里的爱,就像这雨幕后的风景,朦胧却真实,遥远却温暖。
“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原来最珍贵的,正是那些不曾留意的寻常时光,是外婆手心的温度,是w奶奶朗朗的笑声,是藏在记忆褶皱里,永不褪色的爱。而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,我们终将在时光里走散,只愿这离别来得慢一些,再慢一些。让那些藏在朦胧记忆里的爱,在多一些的黄昏里,继续朦胧,继续温暖。
后记:在发稿时发现:我和外婆没有一张合照,对w奶奶的记录,也只有那一张揉面的照片,或许只能用朦胧的记忆填补。
来源:颜彦欣
作者:龙利霞
编辑:黄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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